当那扇沉甸甸的石门在身后缓缓闭合,最后一缕羸弱的月光被彻底吞噬,西施仿佛被推进了一个无声的囚笼,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戛然而止。
那寂静,犹如浓稠的墨汁,压迫着耳膜,让人喘不过气来。
她的双眼在刹那间失去了所有功能,眼前不是黑暗,而是一片虚无,纯粹得连一丝轮廓、一点阴影都不存在的虚无。
在这片虚无中,西施的嗅觉和触觉变得异常敏锐。空气中,潮湿的泥土气息与陈年岩石的冷冽交织在一起,还有一股难以名状的、宝藏堆积的金属与尘埃混合的特殊气味,在鼻腔中萦绕不去。
冰冷的空气像一条无形的蛇,缠绕在裸露的皮肤上,激起一阵阵寒栗,让人不由自主地颤抖。
就在这时,元歌的脚步声在前方响起,不紧不慢,在这绝对的寂静和黑暗中,显得格外清晰,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,成了西施唯一能抓住的导航灯。
她急忙跌跌撞撞地跟上,背上的酒坛因她的慌乱而碰撞作响,这声响在封闭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,增添了几分令人心慌意乱的回音,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她。
“跟紧了,小笨蛋。”
元歌的声音从前方的黑暗中飘来,带着一贯的嬉笑与玩世不恭。
但在这环境下,这嬉笑却莫名地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,仿佛是一剂定心丸。
“走的时候顺便把路记一下。”
他顿了顿,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谈论天气,但内容却让西施的心猛地一沉。
“这洞里岔路多得像蜘蛛网,错综复杂。我只教这么一遍,下次你要是迷路了,饿死了、渴死了,或者被什么……嗯,洞里长年累月积攒的‘小东西’给吓破了胆,可别指望我来找你哦。”
这轻描淡写的警告,比任何严厉的威胁都更具杀伤力。
西施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幅幅恐怖的画面:自己独自在这无尽的黑暗中摸索,最终筋疲力尽、饥渴交加地倒在某条陌生的岔路上,或许还会有冰冷黏腻的未知生物从脚边爬过……她吓得浑身一哆嗦,连忙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,尽管知道元歌在黑暗中根本看不见。
“嗯嗯!我、我会记住的!主人!”
她瞪大了那双在黑暗中毫无用处的棕色眼眸,拼命地左右张望,企图捕捉任何一点可能帮助记忆的线索。
然而,除了深不见底的黑暗,她什么也看不见,这种徒劳的努力让人感到绝望。
元歌似乎很满意她声音里的恐惧,轻笑了一声,继续大摇大摆地往前走。
他的步伐依旧悠闲,甚至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,仿佛在自家的后花园中散步一般。这可苦了跟在他身后的西施,她如同一只迷失在黑暗中的小鹿,无助而惶恐。
黑暗,是恐惧最好的温床。失去了视觉,其他的感官就开始编织最恐怖的幻想。
耳边,除了元歌的脚步声和自己的心跳,似乎还能听到极细微的、窸窸窣窣的声音,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岩壁上悄然爬行,又像是从洞穴深处吹来的、带着低语的风。
冰冷的空气拂过她的龙角,让她感觉那对敏感的角仿佛被无形的冰冷手指轻轻触摸着,一阵寒意直透心底。
每走几步,西施似乎就能感觉到狭窄的通道时而宽敞如厅堂,时而狭窄如缝隙。
脚下的路面也凹凸不平,有时还能听到旁边有深不见底的深渊传来的、若有若无的水滴声,如同死神的低语,让人不寒而栗。
这种对未知环境的恐惧,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住她的心脏,越收越紧,让她几乎无法呼吸。
“主……主人……”
西施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,她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,缩短与前方那个声音来源的距离,生怕慢了一步,那唯一的指引就会消失在黑暗中。
“走慢点……这里好黑,我……我好怕……”
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,如同寒风中的枯叶。
前方,元歌的脚步声停了下来,随之传来的是他带着几分无奈、却又明显含着笑意的回应。
“唉,真拿你没办法。好吧好吧,谁让我是你主人呢?我停下来等你总行了吧?”
一股暖流瞬间涌上西施的心头,驱散了些许寒意。主人还是心疼她的!她连忙感激地应道。
“谢谢主人!”
她鼓起勇气,忍着对黑暗的恐惧,朝着声音的方向加快速度小跑过去。竹篓里的酒坛晃荡得更厉害了,仿佛也在为她的紧张而颤抖。
然而,就在她以为即将触碰到元歌衣角的时候,那欠揍的声音再次响起,语气轻快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。
“——我先走一步啦!我说了会等你,但是在尽头等,我会在尽头等你的,赶紧跟上来呀!可别跟丢了哦!”
话音刚落,西施就听到一阵急促而响亮的脚步声,那声音故意踩得很重,在山洞里激起层层回响,听起来像是元歌正在飞快地向前奔跑,而且声音越来越远,迅速被前方的黑暗所吞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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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下,西施是真的慌了神,仿佛一瞬间被推进了无间地狱。
极致的恐惧像冰水一样从头浇到脚,让她浑身冰凉,如同置身于冰窖之中。
“主人!你怎么这样呀!”
她带着哭腔尖叫起来,再也顾不得背上的沉重,迈开腿就在黑暗中狂奔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