戴太后的神情没有盛慕怀想象中的冷峻，反倒是声音轻柔问道：“是换质子？”

“不，因为如果换的话，朕担心大全会不同意或者起疑。大全肯定不想看到萧元家帮我们种出了冬小麦，大全处处不如我们，可他们物产丰厚，这一点就导致我们没有办法和他们长时间地打仗。要是让萧浚川知道大晟以后会不缺粮，肯定会从中破坏。”盛慕怀用词谨慎，道。

戴太后道：“大全的土地，绝大部分都是沃土，不管是粮食还是蔬菜水果、亦或者渔产家禽，是大晟产量的十几倍。我们多年来受制于粮草跟不上，才让大全捡了个便宜。萧元家确实是大晟的功臣，皇上让他回去是知恩图报，哀家理解，但是老七还在大晟，我们不留给大全的质子，怕是说不过去，朝臣们也不能同意。”

盛慕怀一直以来担心的也是不能服众，戴太后的话，令他无法回答。

戴太后接着道：“这件事上，哀家同意皇上的想法，哀家也希望让萧元家回去。但是，我们必须师出有名。哀家想了一个，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。”

盛慕怀虽然疑惑，可还是恭顺道：“太后请说。”

“让余詹宁嫁给萧元家，做他的正妻，其他的女人，不管是谁，现在还是以后，都只能是妾。”

“这……萧元家和长乐郡主互通心意，太后这么做怕是强人所难。”

戴太后面带笑意：“哀家还没说完呢。萧元家和余詹宁一起回大全，如果他有本事，大晟可以提供一切的帮助，从武力到物资，助他称帝。条件是，以后大全要对大晟提供最好的粮食和其他食物。”

“太后……”盛慕怀呆住了。“您是要让大全做大晟的臣国？萧元家就算是死也不可能同意的啊。”

戴太后：“不是臣国，是大晟的粮仓。但大全依然有大全的主权，大晟不干涉。而且大晟还在保护大全，让大全免受其他周围小国的骚扰。这是互惠互利，各取所需。哀家觉得这样非常好。”

盛慕怀瞳孔微缩，眉梢下压：“朕没想过放萧元家回去是有条件的，朕，再想想。”

“回去告诉萧元家，让他做决定。即使他没有那个能力替他父兄报仇，将萧浚川这个杀兄弑父的chusheng赶下皇位，只要他答应娶余詹宁，哀家一样同意让他回大全。皇上只需问他句，父兄的仇不报了吗？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百姓，他不管了么？”

戴太后语气轻柔，但态度坚决，因为她相信萧元家不会不答应。

从储寿宫出去，盛慕怀带着小顺子朝寝宫走去，经过御花园一处人工湖时，盛慕怀停下脚步，望着湖水出神。

“小顺子，去把萧公子请到勤政殿。”盛慕怀沉吟片刻，开了口。

“喳。”小顺子领命。

再难开口的话也要说，盛慕怀将戴太后的话原原本本转述给萧元家。

盛慕怀不敢看他，头微微侧过。

萧元家听后，脸上从震惊到错愕，再到很快的归于平静。

“大哥，朕知道太后的要求有些离谱，你可以不答应，朕还会想办法。”

萧元家走到台阶的第一级坐下，一只胳膊搭在膝盖上：“我不在意萧浚川的皇位是怎么得来的，只要他是个好皇帝，对百姓对国家有益。可他偏偏倒行逆施、大全民不聊生，我是很想和他算清太子还有父皇的帐。可我认识了沈予，我不能对不起她。”

盛慕怀怅然道：“一边是江山，一边是美人，确实很难选。”

说着，他走到萧元家身边坐下，“大哥会为了沈予放弃大全江山和受苦的百姓么？”

有了盛慕怀的特批，沈予进宫不再需要找理由，而是堂堂正正地被盛慕怀的亲信接了进来。

萧元家站在沁水园门口等了半个时辰，终于见到了原本见一次至少要半个月的沈予，他大步上前抱住沈予，当着小顺子和其他两个宫女面，毫无顾忌。

沈予并没有让他松开，而是在他耳边轻声问道：“是不是出什么事了？”

沁水园。

朱颜从外面关上雕花木门，正厅里只留他们二人。

几乎是关门声一落，沈予立马追问：“皇上还是太后？是不是要动你？”

“为什么这么说？”萧元家没想到沈予会敏锐到这个程度。

“突然到侯府接我，安排我和你见面，除了小顺子还有四个大内侍卫全程护着，绝对是出事了。”沈予起身走到萧元家身旁，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，“不管发生了什么，我都愿意和你共同进退。”

萧元家伸手覆住她的手，大手捏了捏，勉强挤出一丝笑：“如果我能带你回大全，但是你只能是妾，并且可能有危险，你还愿意跟我走么？”

沈予凝着眸子，“只要能和你在一起，我什么都不怕。”

萧元家似乎对这个回答不满意，他蹭的一声站起身，双手死死地攥住沈予的肩头：“只能做妾，还随时有可能死，你听清楚了么？”

“听清楚了。”沈予一字一句：“我不会再错过你了，我要和你在一起。”

萧元家的视线被泪水模糊，他的手从沈予的肩膀向上到脖颈，抚住她的下颚，吻了上去。

他的呼吸逐渐变得灼热，起初的吻还是温柔又可知的，但随着他逐渐加重的呼吸，吻也越来越深入，他撬开沈予的牙冠，炙热缠绵。

沈予有些喘不上来气，脑袋晕乎乎，几乎要站不住，萧元家伸手拦住她的后腰将她与自己贴得更近。

漫长的吻结束，萧元家喘着粗气：“我这颗心永远都是你的。”

十天之后，盛慕怀为萧元家举办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婚礼，符合他质子的身份，唯一不太相配的是他一场婚礼娶了一妻一妾。

一个是太后身边的女官余詹宁，一个是忠义侯唯一的妹妹长乐郡主，这两个人怎么看都不应该被指给一个大全的质子才对。

小小的沁水园一下变得热闹甚至喧哗，萧元家没有笑脸，他笑不出来，说是娶了两个，其实全程只有余詹宁一个，而沈予更像是买一送一的陪送，从后门盖着红盖头，在朱颜的搀扶下走进沁水园。

各个时代的婚礼都挺繁琐，好不容易挨到了进洞房这步，萧元家被嬷嬷推进内室，嬷嬷迅速从外面锁上门。

萧元家走到床边，他只能看见余詹宁盖着红盖头的头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