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刚团聚的温馨,在这一刻,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实。
巨大的悲恸和无力感,像冰冷的湖水,将他彻底淹没。
他救得了江山,救得了身边众多的爱人,却唯独救不了那个最深陷绝望泥潭的她......
他甚至……没能早点看懂她眼底深处那破碎的哀鸣。
“夫君......”忽然脚下出现一抹白裙,凌不凡血红的双眼总算有了一抹色彩。
武瑶在夜风中心疼的望着自己、她的手上还有刚刚那封被吹落的信件......
“瑶儿......”凌不凡沙哑的喊了一声,像个孩子一般埋在武瑶腿上哭了起来......
“夫君.....妾身在.....妾身一直都在.....”武瑶弯着身子轻抚着凌不凡的头发,柔声安慰着。
武瑶清晰感受着他身体无法抑制的颤抖和痛苦......
她的裙摆被泪水浸湿,冰凉一片,却远不及她此刻心中的抽痛。
她没有再多说什么,只是静静地、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她的夫君。
此刻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,姬缨那封以血泪书写的绝笔,字字句句都如同最锋利的刀刃,将凌不凡的心割得支离破碎。
那种源自至亲背叛与命运捉弄的绝望,那种支撑了二十年却轰然崩塌的信仰,绝非几句安慰可以抚平。
夜风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沉重,变得轻柔了许多,只微微拂动两人的衣袂发梢......
第二天清晨,天光尚未完全透亮。
一阵急促到几乎慌乱的马蹄声,骤然打破了这份宁静,由远及近,直奔宫门而来!
值守的禁卫刚想上前阻拦,却在看清来人的瞬间,迅速退开,躬身行礼。
马还未完全停稳,一道素白的身影便如同失去所有力气般,直接从马背上跌了下来!
“雪娘娘!”禁卫惊呼着要去扶。
那道身影却踉跄着自己撑住了地面,随即不管不顾地爬起来,跌跌撞撞地向宫内冲去!
澹泠雪!
她一身风尘,发丝凌乱,往日里清冷动人的眼眸此刻红肿让人心疼,里面布满了血丝和一种近乎疯狂的急切与恐惧。
她甚至顾不上整理一下仪容,也仿佛看不见沿途跪地的宫人,只是凭着本能,朝着那个她感知中最熟悉的方向拼命奔跑。
“凡……凡……”她喉咙里发出干涩的声音听得让人心疼不已,泪水早已在驰骋的夜风中吹干,此刻却又因为巨大的不确定和害怕而重新涌出,模糊了视线。
她怕!
怕这一切又是一场空欢喜!
当她赶到时,看到的依旧是姐妹们绝望的脸!
她跑得是那般的急,好几次差点被自己的裙摆绊倒,却丝毫不敢停下。
紧随其后,另一匹马也疾驰而至。
烟柔漪利落地翻身下马,她没有像澹泠雪那样失态狂奔,只是快步跟在后面。
看着澹泠雪几乎崩溃的背影,嘴唇微微动了动,似乎想喊她慢点,最终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,只是加快了脚步......
她跟妹妹这种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施展轻功赶了过来,中途实在没了力气这才不得已用的马匹。
当凌不凡的身影真真切切地映入眼帘时,狂奔了一路的澹泠雪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力气,脚步猛地顿住,僵立在原地。
她瞪大了眸子,死死地盯着那个身影,呼吸骤然间生怕一眨眼,眼前的人就会像泡沫一样消失。
“凡......”巨大的狂喜和巨大的恐惧同时攫住了她,让她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,喉咙里发出哽咽声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凌不凡看着她这副模样,心像是被狠狠揪住,疼得无以复加。
他快步上前:“雪儿……”
这一声呼唤,如同打开了闸门。
澹泠雪哇的一声,所有的坚强、所有的执拗、所有的恐惧在这一刻彻底崩溃!
她像离弦的箭一样扑进凌不凡的怀里,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地抱住他,仿佛要将自己揉进他的骨血里,再也不分开!
“凡!凡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