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马沟的焦土还带着未散的灼热,同盟军踩着昔日敌军的坟堆奔逃,脚下的碎石被踩得咯吱作响。
两侧的岩壁如同巨兽的獠牙,将天空挤压成一道狭长的缝隙,而身后的喊杀声如附骨之疽,步步紧逼。
一名断了腿的士兵躺在沟底,望着同伴们奔逃的背影,突然抓起身边的长矛,朝着追来的大夏骑兵掷去。
长矛虽未命中,却逼得骑兵勒马闪避,为同伴争取了片刻喘息。他看着骑兵的长刀劈下,嘴角却扬起一抹笑意——至少,他没白死。
伊尹跑在最前,长袍被岩壁划破了数道口子,手臂上的箭伤渗出血迹,染红了剑柄。他时不时回头望着同盟军的士兵,每少一张熟悉的面孔,心口就像被剜去一块。
刚才还齐声嘶吼的弟兄,此刻只剩下六成,大多带伤,连握兵器的手都在发抖。
那可是一万多名士兵,此刻看的伊尹心都在滴血。一场下马坡之战,足足让同盟军损失了近三万的士兵。
“监军!快出回马沟了!”
樊武扶着一名重伤的千夫长,声音嘶哑。他的后背被马蹄踹中,每跑一步都疼得眼前发黑,却死死咬着牙不肯松手。
伊尹抬头望去,沟口的光亮越来越近,身后的大夏士兵也越追越紧。虽然大军进入回马沟之后,大夏的玄甲骑跟不上来,但大夏士兵的紧追不舍,还是让他们撤的很狼狈。
“不能再这么跑下去了。”
伊尹痛下决心,“那边的凹缝能够藏人,我们得安排敢死队,藏身在各处凹缝中,等到大夏士兵追上来,直接截断他们,为大军后撤争取时间。”
“我去!”樊武几乎是吼出来的,后背的剧痛让他说话都带着颤音,却硬是挺直了脊梁,“监军,你带弟兄们先走,我带三百人留下!”
伊尹看着他渗血的战袍,喉间发紧:“三百人不够。”
“够了!”
樊武扯开衣襟,露出淤青的后背,那里赫然印着一个马蹄印,“能为弟兄们多争取一炷香,就值了!”
他转头看向身后的士兵,嘶吼道:“愿意留下断后的,跟我来!”
“我去!”
“算我一个!”
“老子早就不想跑了!”
……
此起彼伏的应答声在回马沟里回荡,转眼间就聚起五百多人。他们大多带伤,有的断了胳膊,有的瘸着腿,却一个个眼神滚烫,握紧了手中的兵器——那是从死去弟兄手里捡来的刀枪,还带着未干的血。
伊尹望着这群敢死队员,突然单膝跪地。身后的士兵见状,也跟着跪下一片。
“伊尹代全军弟兄,谢过诸位!”
他额头抵着滚烫的焦土,声音哽咽,“商国不会忘了你们,百姓不会忘了你们!若有来生,我伊尹愿为诸位牵马执鞭!”
樊武一把将他拽起来:“监军这是干什么!我们是军人,死在战场上,是本分!”